“氓”屡见于周代文献。汉代以后,不少学者对“氓”的原始语义作出过各种不同解释,并在一定程度上较为正确地揭示出先秦时期一部分历史实际。然总的来看,迄今为止,这一问题并未从根本上彻底解决。由于其涉及到先秦时期尤其是周代社会结构和中国古代历史分期等一系列重大理论问题,故仍有继续探讨的必要。
一、“氓”之语义及学术界理解上的分歧
“氓”屡见于《诗经》、《孟子》、《管子》、《淮南子》等先秦秦汉时期的文献:
《诗·卫风·氓》:“氓之蚩蚩,抱布贸丝。”《毛传》:“氓,民也。”《毛诗正义》:“氓,民之一名。”不少古代学者以“氓”为“民”的同义语,诸如扬雄《方言》、许慎《说文·民部》、张辑《广雅·释诂》等著作皆释“氓”即“民也”。
与以上解释不同,有的学者认为,周代文献中的“氓”和“民”略有区别。
《孟子·滕文公上》:“远方之人闻君行仁政,愿受一廛而为氓。”《孟子·公孙丑下》:“廛无夫里之布,则天下之民皆说而愿为之氓矣。”赵岐、朱熹皆释“氓”为“野人”,焦循《孟子正义》释氓为“都鄙之民”。尽管学术界对周代国野之制存在的分歧不小,但就先秦时期的社会结构而论,西周、春秋时期国人、野人之区分,界限较为明晰,春秋以后,国野之间的界限渐渐消泯,所以将《孟子·滕文公上》中的“氓”简单释为“野人”或“都鄙之民”,疑点是比较大的。
除了以上两条材料外,《管子》、《淮南子》等文献中亦有“氓”之记载。《管子·轻重丁》亦有“受息之氓”、“西方之氓”等记载。《淮南子·修务》:“汤夙兴夜寐,以致聪明;轻赋薄敛,以宽民氓。”
然值得注意的,《周礼》、《管子》等文献另有“甿”、“萌”二字。
《周礼·地官·遂人》:“凡治野,以下剂致甿,以田里安甿,以乐昏扰甿,以土宜教甿稼穑,以兴耡利甿,以时器劝甿,以强予任甿,以土均平政。”
《地官·旅师》:“凡新甿之治皆听之,使无征役。”
《管子·轻重丁》:“令衡籍吾国之富商、蓄贾、称贷家,以利吾贫萌……不弃我君之有萌,中一国而五君之正也。”此外,是篇另有“菹泽之萌”、“南方之萌”、“东方之萌”、“北方之萌”等记载。
孙诒让《周礼正义》综合古代学者的解释,对氓、甿、萌的通假关系已说得很清楚:
云“以下剂致甿”者,宋本《释文》出“致氓”,则此章七“甿”字,陆并作“氓”。《说文·耒部》耡字注引《周礼》曰“以兴耡利萌”,字又作“萌”……民与氓古通用。[1]1123-1124
综上所述,似乎约略可以获得以下重要文字学信息:氓、甿、萌、民为声近通假字,语义相同。孙氏《正义》又云:
民为兆民、四民之通名,甿、氓字通,并为田野农民之专称,故《说文》训甿为田民。田必在野,故《战国策·秦策》高诱注云:“野民曰氓”。《孟子·滕文公篇》赵注:“氓,野人之称。”田野必在国外,故此经六遂以外之民称氓。[1]1124-1125
但亦有不少学者,仍试图从文字语义上,将“氓”和“民”细作分别。《周礼·地官·遂人》郑注:“变民言甿,异外内也。甿犹懵。懵,无知貌也。”又《旅师》郑注:“新甿,谓新徙来者也。”明代学者杨慎进一步讲到:
若是本国之民,已授田矣,又何必以田里安之?已安土矣,又何必以土宜教之乎?以《诗》与《孟子》证之,尤可验。《诗》曰:“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此盖氓之离其本土而淫于外州者也。《孟子》:“陈相自楚之滕,愿受一廛而为氓。”此盖去其本土而占籍于他国者也。又曰:“天下之民皆悦而愿为之氓。”若是本国,何得云“天下之民”,若是本民,又何得称“氓”乎?[2]346
段玉裁为许慎《说文》“民”、“氓”二字作注:“民萌异者,析言之也。以萌释民者,浑言之也。”又云:“氓与民小别。盖自他归往之者民则谓之氓,故字从民亡。”
由此可见,长期以来,学术界对“氓”之语义的理解上,尚存在一些不小的分歧。笔者以为,造成以上分歧的原因在于,不少学者容易忽略两周之际社会变迁过程中社会结构的变动这一客观事实,因而容易将复杂历史问题简单化。一方面,从文字学角度而论,氓、甿、萌与民并无严格的区别,然就周代不同历史时期,氓、甿、萌与民的身份却在悄然发生着一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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